寫在聽前...

 

原本,我已打算放棄聽柏林愛樂了,票價相對的貴與我相對的不夠富有...,前些天收到十月號的愛樂月刊,其中大幅介紹拉圖( Rattle )與柏林愛樂( 他們這回在上海有兩場演出 ),心癢難耐,最後還是忍痛買了 11 月 18 日的門票一張...;本文將為各位提及一件令柏林愛樂不堪的往事及個人聆樂前的心理建設等,寫在聽前 ,與您分享。( 在此我得感謝好友乘風音響何先生慷慨贊助部份票款讓我...進得了場,何兄,謝了!)


柏林愛樂曾來過咱臺灣嗎?答案是眾所皆知的 --- No!但柏林愛樂曾“意圖”訪臺確是事實...,他們沒來成不打緊,沒來的消息傳回德國還成為愛樂當年最大的醜聞,有人還記得這段往事嗎?在柏林愛樂首度訪臺前夕,讓我代各位回憶回憶...。


當年的“臺灣麻煩( Trouble over Taiwan)”

 

柏林愛樂曾“意圖”訪臺的往事那怕是在臺灣也早已被人遺忘,偏偏 1999 年出版的“Karajan --- A Life in Music( Pimlico 出版 )”並沒有忘記這件事,該書第 79 章清楚以“Trouble over Taiwan”為標題...,而偏偏我又有這本書,後來我又找出陳澄和先生在早已停刊的“音樂月刊”中曾譯過 1988 年德國明鏡雜誌第十三期“你們必須付給卡拉揚先生...”一文,唉!想到我失血的荷包,於是有了本文...。


1987 年國際樂壇盛傳首屈一指的柏林愛樂將在遠東行中順道出訪臺灣,卡拉揚先生將指揮柏林愛樂演出兩場...,關於那次邀約,請大家先看一封 1987 年 10 日 7 日由哥倫比亞藝術家經紀公司( CAMI )發給臺灣當局的電報,部份內文如下 ---

 

「這兩場音樂會你們共需付給卡拉揚先生及樂團六十萬馬克( 相當二十萬英磅 ),此外,你們還需購買十捲卡拉揚先生與柏林愛樂( 或維也納愛樂 )的錄影帶的臺灣播放權,每個節目 35,000 美元( 或 22,000 英磅 ),合計 350,000 美元( 或 220,000 英磅 ),在你們購買這些節目後訪問才能成行...;你們必需在 1987 年 11 日 1 日以前開出包含上述所有費用的無條件信用狀...,最後,請在 5 天內答覆...。」署名者是彼德•蓋普( Peter Gelb )。


為增加戲劇效果,請原諒我迄今才說整件事來龍去脈...:

 

話說 1987 年 4 月卡拉揚與柏林愛樂原計劃訪問日本及蘇俄,但俄國行卻受到西德外交部的干預...,因此柏林愛樂有需要另覓一處演出據點,一位樂團的小提琴家史坦( Helmut Stern )到臺灣試探樂團出訪的可能性( 因為他知道咱台灣有座音樂廳初落成( 即臺北的國家音樂廳 ),且有足夠財力負擔演出...),史坦回到柏林後即告知樂團經理和主席,十月初在卡拉揚的家臣梅克勒( Dr. Uli Markle )及 CAMI 經紀公司副總裁蓋普討論後,樂團經理授權蓋普與臺灣接冾( 且整個遠東行由卡拉揚好友韋坲( Ronald Andrew Wilford )的 CAMI 包辨...),沒多久,史坦卻得到友人的轉述:臺灣方面無法接受此次演出所附加的條件,因此...,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史坦於是開始追查内情,不久他接到上述那封電報的影印本,熟知行規的他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發現德國最好的樂團竟如此輕易被經紀公司擺佈,若內容屬實,樂團的名譽將受到極大的傷害...。


來自樂團内部的資料顯示 --- 柏林愛樂在從事旅行演出時團員並沒有額外的演出費可拿,除了機票、飯店及樂器運輸費會有獨立帳單外,邀請國只要再支付團員當日開支及樂器保險費即可,兩天加起來這些費用頂多+萬馬克,而卡拉揚每晚的演出費至多十萬馬克,兩晚也不過二+萬馬克( 瞧!卡拉揚一人領的便比樂團多得多...),因此此回他們向臺灣多要的三十萬馬克如果臺灣照付,將淪為某些人中飽私囊的黑帳...。


電報中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邀訪國需購買卡拉揚影帶的事實,柏林當局第一次發現他們花大錢支持的樂團竟淪人卡拉揚及私人經紀公司的榨財工具,樂團名譽恐將大大受損,並淪為樂壇同行嘲弄的話柄...( CAMI 還要求凱子國臺灣需再支付卡拉揚及其五名隨行人員頭等艙費用的一半,約四萬馬克...,但卡拉揚從未和團員分開飛行...),樂團經理將此事向蓋普質問,他的回答是“他故意獅子大開口,好把臺灣當局嚇走...”,這種說來自專業經紀人之口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後來當明鏡雜誌向 CAMI 詢問此事,CAMI 始終未予回覆。


如此柏林真愛樂...

 

大家都知道柏林愛樂每年皆接受柏林市府大筆補助,因此柏林議會本有義務依文化或政治上的考慮為柏林愛樂安排出訪演奏,但大師卡拉揚卻依其個人喜好及利益安排樂團的旅行演出...( 所以即使納稅人支付了樂團大筆經費,卡拉揚也鮮少率團在西德境内巡迴,但日本因願支付額外酬勞,大師幾乎定期造訪...),“Trouble over Taiwan”事件可能是歷年來柏林愛樂距臺灣最近的一次,事件令樂團蒙羞,令柏林文化参議員震怒,但絲毫未改變卡拉揚在柏林、樂團及國際樂壇的地位...,對咱臺灣呢?哈,不知道吔...,因為知道的人、仍維持記憶的人太少,柏林愛樂還是來了,不是嗎?


寫在聽前...

 

搞了老半天,我好像是來搞破壞的...,“你到底喜不喜歡柏林愛樂?”有人問,坦白說,愛樂人能不喜歡柏林愛樂者鮮矣...,“那卡拉揚呢?”...,曾來台的知名次女高音路德薇兹( Christa Ludwig )之前常這麼說 --- 現在大家都以駡卡拉揚為樂,這是因為之前沒人可以駡他...,想想,如果我們可以喜歡含糊卻偉大的福特萬格勒、可以接受慢到最高點的柴立畢達克,為何需對一心建構精確且唯美音樂線條的卡拉揚大肆批判?日本人 常說他的音樂是最高級的贋品,哈,我每次聽完卡拉揚因負氣所新增的...馬勒第九號交響曲( DG 439 024-2, 1982 年 9 月 30 日現場錄音)便對卡拉揚及柏林愛樂的組合徹底臣服...。

 

這些年來南方的樂友中偶有“逢卡必反”的遺世高人,我很想對這些反卡的死忠份子說... 沒人要您接受卡拉揚的全部,他不是上帝,但也绝非一無是處...,他對音樂的理解及音色的執著已在許多人心中及歷史上立下典範...,多聽聽音樂的美, 好唄?


卡拉揚之後的柏林愛樂...

 

雖然卡拉揚與柏林愛樂在八零年代時有詛齬,但 1989 年 4 月卡拉揚以健康理由辭去樂團總監一職,樂團新總監的遴選卻始終低調進行,直到同年 7 月 16 日卡拉揚逝去新總監的遴選才真正抬面化...( 這樣算是給足卡拉揚面子嗎?),義大利指揮家阿巴多( Claudio Abbado )卻屏中選後確實為樂團帶來不少新意,他與柏林愛樂曾將部份錄音交予 SONY 發行,但最後仍回到老伙伴 DG 身邊( 有人還記得 SONY 發行過那些阿巴多與柏林愛樂的錄音嗎?)...。

 

坦白說,我對阿巴多接任柏林愛樂總監初期的唱片並不太感興趣,但這個組合在 2000 年後的錄音卻常令我驚艷,我想應是交互理解交互學習後的成果...,而現今柏林愛樂總監英國指揮家拉圖錄音雖不少,EMI 唱片公司也多次表達對 拉圖 / 柏林愛樂 這個組合的忠誠,但拉圖對柏林愛樂的“核心價值”的興趣、理解及表現仍有待觀察( 核心價值 --- 此指貝多芬、布魯克納、R. 史特勞斯等德奧曲目 ),雖然拉圖在馬勒及新作品上的傑出表現己為柏林愛樂帶來新意,但我相信許多人和我一樣:將對拉圖及柏林愛樂的期待擺在未來...,希望他們可為古典樂壇捍衛傳統同時為更多當代作品開創新局...,期待復期待,那現在聽什麼?我今晚要去高雄文化中心聽高市交演出西貝流士的第二號交響曲,現在...有什麼聽什麼囉!


寫在聽前...

 

希望那天拉圖及柏林愛樂的“英雄生涯”能一流加有新意,希望音樂會後能有精譬的樂評好學習,希望記者不要再問拉圖滿不滿意咱們觀眾的表現,希望他們來過走後有更多人愛上聽音樂,最後,希望好樂團能常訪問臺灣( 不過票價可不要像這次這麼貴...),希望咱們自己的樂團也能加油...,寫在聽前,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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