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點.,再深一點...

 

約七、八年前我到某先生家看場地,這位先生( 讓我們以 A 兄稱呼 )站在一個櫃子前對我說 ---

 

「喂!黃先生,怎麼辦?你看,我的 CD 有這麼多,你也知道我只聽古典的...,現在我去唱片行都已經没有片子可以買...。」

 

( A 兄的話聽得我肅然起敬,顧不得大半個身子仍埋在器材櫃內研究喇叭線可能的穿梭路線,匆匆爬起身跑到唱片櫃前膜拜...,嗯,果然片子不少,而且很對我的脾胃 --- 都是古典的...,仔細瞄了一下,這個櫃子大概可放 200 張 CD,己放了八成滿 )

 

「哇!您的片子果然不少,而且好版本不少...。」,我認真地邊看邊讚美道,然後...做事一向欠缺圓滑...說話都不經過大腦的我...接著問:「您其它的 CD 放那邊?」

 

「其它 CD?沒了啊!全部的 CD 都在這兒...。」


 

海飛玆及曼紐因演奏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的 LP 封面,左圖為托斯卡尼尼指揮( RCA LCT 1010 ),右者由德特萬格勒指揮( HMV ALP 1100 )。


A 兄後來略有所悟的瞪了我一眼...,我想我失言得罪他了...;最後我和他還是成為朋友...,漸漸我明白他聆樂的態度及品味 --- 舒伯特除了“鱒魚”和“死與少女”外還有什麼室内樂可聽?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除了“月光”、“熱情”、“悲愴”和“華倫斯坦”外還有什麼好聽?沒有錯,依他的邏輯...只有「大曲目」可聽且好聽,其它作品...相較沒那麼重要...所以「到唱片行都已經没有片子可以買」真所言不假也。我曾試著誘惑他聽某些“沒那麼有名”的曲子,但他聽得很辛苦...,我相信他是愛樂的,縱使他不願再深入些也不能否定他真的喜愛聽音樂的事實...,您問我怎知這點 --- 他老兄再忙每天也要抽空聽個 90 分鐘音樂,您說呢?


深一點.,再深一點...

 

約三、四年前某先生想聽一條要價五萬餘元的訊號線,言明我得陪他一起聽,這位先生在他豪宅( 讓我們以 B 兄稱呼 )華麗的櫃子旁對我說 ---

 

「喂!黃先生,你覺得咱們試什麼 CD 好呢?要不要試張小提琴協奏曲?你點,你說的我都有。」

 

( B 兄的話聽得我不覺又肅然起敬,顧不得大半個身子埋在他高貴的沙發中,匆匆挺起身子想了一想,看著他那套價值不斐的音響... )

 

「能不能放張許奈德漢( Wolfgang Schneiderhan,1915 - 2002 )拉的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DG 出的,約夫姆指揮柏林愛樂...。」我自顧自的講著,身子還埋在沙發中...,「什麼漢?你再說一次...。」,B 兄不解的望著我...;「對不起,那能不能放張...大衛•歐特拉夫( David Oistrakh,1908 - 1974 )拉的西貝流士小提琴協奏曲...。」,我邊說邊從沙發中爬起來...,「什麼大衛?麻煩你再說一次...。」,B 兄口氣有些...不耐煩。

 

「那...,對不起,能不能麻煩放張“四季”來聽,任何一個版本都行...。」,我很警慎地提出第三個...較保險的...請求,結果我聽到慕特在 EMI 與卡拉揚合作的“四季”...,嗯,還蠻有味道的,總算皆大歡喜。


 

兩個許奈德漢演奏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的 LP 封面,左圖由約夫姆( Eugen Jochum )指揮柏林愛樂( DG 135 081 ),右圖為肯培( Paul van Kempen )指揮相同樂團( DG 18099 )。


在那之後我再也没見到 B 兄了,我瞄了他的唱片櫃,其實 B 兄他分類分的很清楚,爵士、人聲、交響曲、室內樂及協奏曲等,林林總總不下七八百張,算是頗全面且有一個量的收藏,我分析這次凸槌的原因是 --- 他朋友告訴他慕特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提琴家,而他又有慕特所有的協奏曲錄音,他以為我一定會點慕特的錄音來試音響...,沒想到我不長眼的東點西點...,臨走前 B 兄突然問我:「你說的那個叫什麼漢拉貝多芬有比慕特利害嗎?」,我忘了我當時怎麼回答,但我記得我有將許奈德漢的名字抄在紙片上給他,不知道他去買了沒?不知道他聽完會不會罵我...?


深一點.,再深一點...

 

絕不是一定得懂多少東西才了不起,更不需為得到別人羨慕眼光而滿屋珍藏( 何必要令人羨慕呢?),想說的是 --- 小時候老師教我要「知足常樂」,長大後自己的心得卻是「知道自己的不足,有必要,去把它補足,這樣的快樂...好像會久一點...」,您以為呢?


回南方首頁

回南方 隨言 到上篇隨言 到下篇隨言